头条创作挑战赛的地点设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,在这里最受欢迎的人是沈醉。这位曾担任军统局本部总务处少将处长的年轻人(被捕时年仅三十五岁),无论与谁交谈都能打成一片,人缘极佳。而人缘最差的,却不是与他齐名被称为“军统三剑客”的徐远举和周养浩,而是被誉为“土木系骨干”的黄埔一期生黄维。
黄维心知自己的人缘不好,因此直到1975年才被最后一批特赦。他在回忆录《我在功德林的改造生活》中详细记述道:“后来我才明白,第一批特赦时,周恩来总理亲自点名要特赦我,我的名字确实被列入特赦名单,并且已经通知了我在清华大学教书的大女儿去接我。然而,战犯管理所却坚决不同意,他们说我没有完成改造,不批准我的特赦。管理所的人甚至担心,如果特赦我,其他战犯会不服气。实际情况确实如此,当时不特赦我,算是对的决定。”
虽然周恩来总理同意特赦黄维,但战犯管理所以及其他战犯“同学们”都持反对意见,他们宁愿顶撞总理,也要“留下”黄维,这足见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强烈的愤怒。
在功德林这百余名将军级战犯中,黄维当然不是罪行最重的,比如与戴笠、徐恩曾齐名的“别动总队”创始人康泽,却比他早十年获得特赦。黄维虽然郁闷,但也曾反思,发现自己在特赦令下达之前,确实犯了两件大错。
第一次错误发生在功德林组织学习座谈时,揭露蒋介石、宋子文、孔祥熙、陈立夫的《四大家族》一书,黄维当场发言反驳:“我不同意这本书的观点,说国民党的中央银行、中国银行、交通银行、农业银行都是四大家族,都是蒋介石一家的。如果按这种说法,那现在的中国人民银行又是谁家的呢?”
展开剩余77%黄维的这番话令军统出身的学习组长董益三等人极为不满,要求他写书面检查。黄维非但不写,反而写了一首讽刺学习组成员的打油诗:“龙困浅滩遭虾戏,虎落平阳被犬欺。”此诗直指组员的无力和弱势。
组员梁培璜怒不可遏,与黄维争执激烈,董益三甚至当场给了黄维一巴掌。黄维回击未中,反而摔倒,脸部擦伤。幸好管理员及时制止了这场“内斗”。沈醉回忆中提到黄维差点一拳打死董益三,显然有夸大成分。毕竟以“书呆子”著称的黄维,怎可能是军统特务董益三的对手?
这场冲突最终以黄维被严厉批评告终。在首批特赦宣布之前,黄维又犯了另一个大错误:功德林内开展“我们应坚持什么样的民族气节”的讨论时,黄维竟然坚持发言:“我要坚持文天祥的民族气节,绝不向敌人投降!”
这话在当时环境下极不合时宜,文天祥的后人文强都表示,黄维这番言论引发全体战犯长达三天的批判,最终黄维不得不服输。
来自华北局社会部预审部门的雷皓,后来调入功德林管理所,在他的纪实著作《进京前后参与管教国民党战犯纪实》中,特别提到了黄维:“黄维是功德林一号监区表现最差的战犯。刚来时抵触情绪极大,经常与管教人员对立。他认为自己之所以成为阶下囚,仅仅因为打了败仗,所谓‘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’。他坚称自己‘无罪无悔’。在学习时不是沉默寡言,就是大放厥词;还经常讥讽那些认罪悔过的战犯,大家都觉得他顽固不化,像个带着花岗岩脑袋去见上帝的人。”
这些战犯中,有蒋介石嫡系,也有地方派系军官,尽管身着统一囚服,矛盾却未曾消除。正规军人轻视特务分子,嫡系看不起地方派系,地方派系则嫉妒嫡系。杜聿明、王耀武、黄维、杨伯涛这几位同为蒋家嫡系,却各自属于不同派别——杜、王隶属何应钦派,黄、杨则是陈诚派,这场争斗实际上是军统派与陈诚“土木系”的冲突。
雷皓对黄维与董益三冲突的描述与沈醉略有不同:“黄维不仅不揭露蒋介石的罪行,反而诽谤我党领袖。拒绝写检查后,还口出狂言辱骂,结果被董益三等人动手打。黄维也不示弱,双方打成一团。”
著名传记作家汪东林曾采访黄维,他在《黄维其人其事》中记载了1976年“批邓”期间的事情:黄维竟站上高台发言,公开“批邓”。
此事传开后引发轩然大波:“政协很快收到匿名信和电话,质问黄维,称他是顽固战争罪犯,淮海战役败于邓大人手下,凭什么‘批邓’?相关负责人被质疑为何如此糊涂。”
群众的眼睛雪亮,黄维被迫念了别人代写的稿子,但这番无端指责毕竟是从他口中说出的。黄维自己后来也后悔不已:“此事让我内疚,本不愿为却不得不为,若能重新来过,我愿写文声明检讨。”
相比之下,黄维的态度远不如徐远举强硬。曾有人找徐远举让他陷害别人,他坚决拒绝。据沈醉回忆,西南公安部让军统特务交代旧罪行时,徐远举坦然表示:“决不保留,决不夸大缩小,老老实实交代。”
徐远举私下告诉沈醉:“我们杀一个地下党是死罪,杀一百个也一样,不如一口气交代清楚痛快些。”
沈醉受到启发,也采取了类似态度,觉得杀一两个不如全部坦白,轻松释怀。
沈醉在回忆录《人鬼之间·徐远举的特务生涯》中形容徐远举:“他宁愿挨骂挨打,也不写陷害他人的材料,内心痛苦烦躁,常与人争吵。那帮人把黄维和许多军长级战犯送到抚顺日伪战犯管理所,只留下十多名军统、中统特务供他们利用,制造诬蔑材料。徐远举对此极为愤怒,认为这背离党的传统和光明作风。”
黄维的强硬态度只针对好人,一旦面对无底线的人,他自己也撑不住。有些人赞赏黄维的“骨气”,但从亲历者的材料看,事实远比表面复杂。黄维并非一味强硬,他自己也难以为某些行为辩解。
读者朋友们看完这些史料,心中自有一杆秤:黄维在许多方面的表现,真的比不上徐远举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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